虽说早有心理准备，可在亲耳听到的时候，魏忠贤还是感到震惊，“万岁爷，常福招了？”
“招了，不光他招了，和他有勾结的也都招了。”朱由校重重的点了点头，十几个刑讯高手轮换上阵，铁打的汉子也承受不住，若不是不想牵连无辜，需要反复对照口供，事情了结的还要早。
魏忠贤小心翼翼的问，“背后指使的是？”
朱由校乜了他一眼，“我还以为你要先问问瓶子里面有什么古怪呢。”
常福的罪名，一直到最后才确认为是谋逆，而在此之前，包括魏朝、魏忠贤在内的一大帮人，都认为是盗窃。
只不过，盗窃的话，常福完全可以把访友图梅瓶报做损坏，这是太监常用伎俩，能够轻易的把物件捯饬出去，事后也不会留下证据，产生遗患。
可奇怪的是，常福以前每次都是报的破损，偏偏这次用了仿制，行为太过反常，这不能不引起大家的怀疑。可访友图梅瓶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，即便是朱由校，也根本猜不透。
毕竟，访友图梅瓶是个观赏的玩意，虽说还保留着盛酒的功能，却没有人傻乎乎的真的用来盛酒。
问了帮着仿制的店掌柜，只知道仿制的材料是他列出清单后常福提供的，访友图梅瓶的仿制是百分百的仿制，别的什么也不清楚。
好在朱由校不怕费事，让店掌柜重新列了单子，找来东西让店掌柜一一甄别。
这回儿，店掌柜终于发现了端倪，常福给的材料，比这一次多了两块矿石。而这两块矿石，却是制作瓶胎时，被常福亲手放进去的。
有了疑点，下面的事情就好办了，刑讯高手们一起用力，终于从常福嘴里掏出了实话。他亲手放进瓶胎的，是两块鬼石。
所谓的鬼石，是种很奇怪的石头，表面上和普普通通的石头没有什么两样。可实际上，这是种受过诅咒的石头，凡是接触过的人，都会头发脱落、身体虚弱，如同恶鬼缠身，早早的离开人世。
常福说的恐怖，朱由校面带微笑，无非是块放射性的石头，世人不知道原理，就以讹传讹，将其归为鬼神，真是可笑。
不过，即便是知道其中的原理，朱由校也仅仅知道个皮毛，不知道放射源如何检测，也没有检测放射源的意识，根本无法防范这种不见血的谋杀。
一时间，朱由校恨透了常福，更恨透了躲在背后指使他的人。给魏忠贤讲述的时候，还是难掩心中的恨意。
和朱由校预想的一样，听到是“鬼石”害人，胆大如魏忠贤，也觉得浑身发凉。毕竟，鬼石害人的传闻多了，主动用鬼石害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。而有了这个引子，以后就会多种用鬼石谋杀的手段。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不知不觉的中招，魏忠贤就心有余悸，顿时生出一股和皇帝同仇敌忾之心。
“万岁爷，背后指使的是谁？”魏忠贤擦拳磨掌，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背后指使者抓回来严刑拷打，哦，不，是送他两块鬼石，让他天天抱着睡觉。
对魏忠贤的反应，朱由校感到十分满意，“常福是个蠢货，鬼石放在养心殿里，整个养心殿的人都要受到诅咒，他也是常在养心殿出入的，肯定也逃不了。”你魏忠贤也常在养心殿出入，肯定也逃不了。
又加了把火，朱由校才吐露了常福身后的指使者，“他是福太妃早年埋下的钉子，一直没有动用，就让他蒙混过关了。”
福太妃就是郑贵妃，万历帝的妃子，泰昌帝登基后借口藩王尽孝心，就把她封为福王太妃，赶出了皇宫。
她曾主持宫中事务多年，根深枝茂，不知道洒下多少恩惠，也不知道有多少宫女内侍和她有联系。
为此，泰昌帝和朱由校都没少清理皇宫，可让朱由校憋屈的是，别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了，自己潜邸出来的人里面还混着个大奸细。
若不是机缘巧合，让自己撞破仿制访友图梅瓶的事，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。
想到这里，朱由校就对福王一系恨之入骨，再也不是以前那种例行的防范，而是一种不杀不甘的决心。
“是福王做的？”魏忠贤一惊，却觉得这完全符合常理。泰昌帝子嗣单薄，除了皇帝，只有个未成年的信王朱由检，兄弟间情谊深厚不说，皇帝还早早的许下承诺，帮信王谋夺朝鲜王位，已经根绝了兄弟反目的可能。
而且，即便信王反悔想要谋夺皇位，他也仅仅是个未成年的孩子，困守宫中，无人支持，根本掀不起风波。
除了信王，有资格，有能力对皇帝发起挑战的，也只有福王了，他是万历帝最疼爱的儿子，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，一旦帝系断绝，他就能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。此外，福王和泰昌帝争夺皇位多年，虽说时过境迁，可他的支持者却依旧在世。
朱由校重重的点点头，“常福招了几个窝点，你去查查，先把福王在京城的手脚斩断了。”如果可能，朱由校恨不得派兵将福王府老老少少杀个干净，即便不能，也要赏给福王美酒白绫，让他知道触怒自己的后果。
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微妙，各地官员的奏章不断送来，全都是指责自己失德，致使京城地震的口径。他可不像叶向高等人那样，误以为这些是官员自发的行为，早就如临大敌，秘密做着一网打尽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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