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如长公主说的,皇上早已不是当年,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。
爱与恨,都不再那么浓烈。
“你也喜欢白毫银针?”皇上问沈桐茳。
“回皇上的话,臣女从前卑微,喝不上这样的好茶,自打入了长公主府后,跟着长公主喝,也喜欢。”
皇上闻此,心头难免有些酸楚。便下意识的擎起茶壶,将沈桐茳手边的茶杯斟满。
皇上竟然亲自给她添茶,沈桐茳也是吓得不轻,才要起身,皇上便摆手,“你坐着吧。”
沈桐茳也不敢悖逆皇上的意思,唯有乖乖的坐好。
“等你来日成了老七的妻子,也算是朕的孩子了。在爹跟前,女儿不必拘谨。”
女儿吗?
对于皇上所表现出来的极大善意,沈桐茳有些受宠若惊。却又觉的这一切,仿佛也理所应当。
当年,皇上虽然对她的生身父母,做了很卑鄙恶毒的事,但不可否认的是,她眼前的这位君王,是为百姓所拥护的明君。
是因为当时太年轻,冲动之下,才会做出那些有悖伦常的事。
沈桐茳可以看出,皇上看她的眼光中,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寂寥。
这么多年来,他也一直在追悔吧。
作为害死挚爱的凶手,逼走亲妹的兄长,与皇上而言,这些年,一定出奇的难捱。
作茧自缚,这词儿用在这里,最是贴切不过了。
皇上的鬓边,似乎已经生出几缕白发,四十出头,与男人而言,还正当年,但皇上,却已经催着自己,提前老去。
在自责和遗憾中,飞快的老去。
此刻,沈桐茳觉的,她并不恨皇上,甚至有些同情他。
“你平日都喜欢念什么书?”皇上问。
沈桐茳闻此,正欲回答,皇上却又问,“听说你字儿写的很好,平日里喜欢临摹谁的字帖?”
从未想过,能与皇上这样家常的说话。
既然皇上肯抛下身份,沈桐茳自然也愿意放下包袱,与皇上聊上几句。
长公主不言,低着头,安静的坐在一旁喝茶。明面上淡定如常,眼中却有泪。
十数年前的某年某天,她也是这样,与她皇兄坐在这长安亭中喝茶谈天,只是那时,除了郁芕也在,还有将军。
长公主偏头,见皇上身边那处空位,孤零零的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。
她没忘,皇兄也没有。
……
“皇上,军机重臣们已经恭候多时,还请皇上即刻移驾勤政殿。”汪德贵已经来催了好几回,但皇上仍旧无动于衷。
此刻,他不是皇上,而是一位健谈的长辈,他只想跟沈桐茳多聊几句,才不愿理会旁的事。
长公主见汪德贵急的满脸通红,想必勤政殿那边的事,也不好再耽误,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碗,“国事要紧,皇兄若是愿意与桐茳说话,我回头再领她入宫就是。”
长公主难道体贴皇上一句,皇上心里自然高兴,当即吩咐汪德贵说,“你亲自送长公主和郡主出宫去。”
汪德贵得令,正要前头引路,长公主却摆手,“先不必。”后又转向皇上,“依着老祖宗的规矩,桐茳今儿也该去给皇后请个安才是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皇上这话,说的到干脆,“她近来病着,一直都不见好,不宜见人,不去也罢。”
长公主本来就不爱去见皇后,但碍于礼数,才不得不去。可眼下有了皇上这句话,她大可不用顾忌这些。
“许久没来宫里逛逛,我与桐茳去御花园里转转再走。”长公主说。
“自个家里,随的你高兴。”皇上应道。
恭送走圣驾以后,长公主也领着沈桐茳出了长安亭。
方才,折玉和辛夷他们,见皇上是高高兴兴出来的,又见长公主和沈桐茳的脸色也不错,想必今日一切都很顺利。
今日难得入宫一趟,沈桐茳这阵子,心里就一直挂念着苏朝雨,尤其是前天见了三皇子以后,就越发担心朝雨的安危,真想借此见见她。
只是这话,到底不好说出口,沈桐茳憋着难受,自然就显得有些焦灼。
“想见什么人,就去吧,我正好也有个故人要见。”虽然相处的日子尚浅,但长公主还是很了解沈桐茳的心思。
“可以吗?”
“一个时辰,咱们宫人斜见。”长公主说。
一听宫人斜,沈桐茳这才想起来,长公主与李姑姑曾是旧识。
沈桐茳知道,辛夷那头,也早就惦记着想见李姑姑和桑榆他们,便叫辛夷先跟着长公主去宫人斜,她与若湄一道往懿祥宫,速去速回。
……
其实,依着沈桐茳眼下的身份,是不该再往东宫去的。
身为郡主,哪好随意出入皇子居所,理当主动避嫌才是。
因为不方便直接在皇子居所露面,沈桐茳便着若湄去懿祥宫,把朝雨叫出来说话。
掐指一算,虽然才分开数日,但苏朝雨的气色,确实比沈桐茳离宫前要好上许多。
“看见你这样,我就放心了。”
“日子总要过下去。”苏朝雨应道,“其实回头想想我七妹的事,何尝不是给我一个警醒,人生苦短,总要多珍惜自己,叫自己活的更好更快活些。”
“就是这个理。”沈桐茳应道。却忽然觉的,朝雨仿佛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。但这是好的变化,应该值得庆幸。
“我都听说了,你与七殿下的婚期定在明年春,我是真想亲眼看着你出嫁。”
朝雨盼着,她心中又何尝不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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